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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阳而生,去更远的远方(十八届叶圣陶杯初赛佳作)

2021-10-22来源:“叶圣陶杯”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唯一官方网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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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  阳

□ 郑淑晗( 山东省枣庄市薛城实验中学高一)

 

“你来人间一趟,你要看看太阳。”

盛南夕将这句话郑重其事地写在日记本的封面上。窗外橘红色的落日晕染了半边的天际,她以朝圣的心向不知名的远方遥寄潜藏已久的期盼。

晚自习的时候,班主任批评了几个惹事的同学,同时在班上讲到了情绪调控的问题:“现在有些学生啊,天天整什么抑郁,这说明你们还是没有集中精力学习,天天费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……” 说着便瞥了盛南夕一眼。

“盛南夕!”不知道谁用古怪的腔调喊了一声她的名字,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到她身上。那一瞬间,她的心如灼烧般疼痛,像突然沉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,呼吸也逐渐困难,双手不住地颤抖。她再也忍不住了,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,留下老师和同学呆呆地愣在那里。

第二天,班主任叫来了家长,当父母走进办公室门的那一刻,她觉得天都塌了,亲耳听着父母对老师说自己的孩子有问题,说她胡思乱想才想出了这种病,真的苦不堪言。其实别人的看法,她早已习以为常。可不知为什么,当她再次被别人以另类的态度提起时,还是会觉得黯然神伤。

盛南夕做梦也没有想到,一向阳光的自己也会得这种被许多人嗤之以鼻的病。她最喜欢的是海子的诗和每天傍晚的日落。自己一直渴望的远方,在她的记忆中,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,会让她脱离这个污浊不堪的世界,因此她一直拼命学习,可是学习成绩依然没有任何起色,反而一落千丈。可是父母的虚荣却好像无底洞,无论她怎么样努力都无法满足,终于,那个外人眼中的好孩子也崩溃了,成了“另类”“怪物”。

盛南夕逃走了。

火车摇摇晃晃,一路向南。暮色中,那道光在天空深处缓缓消失,夜色在朦胧之中悄然降临。她看着熟悉的家乡渐渐远去,消失在视野中,心中有一种莫名的舒畅。一天一夜的辗转,她来到了广州——那个从小时候就梦寐以求的“远方”。

下了火车,已是凌晨3:00,街上已经开始出现了稀稀拉拉的人群。她突然发现,原来这座城市光鲜亮丽的背后,有那么多的泪水与苦涩。一阵风吹过,她突然有些冷,裹紧了身上的衣服,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,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地铁站口,她走了下去。

地铁过道里,灯火通明。一个寂寞的背影吸引了她的视线。她走上前去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瘦的脸庞。他正在调琴,旁边的琴盒里面放着几张面值不等的纸币,地上还有散落的几枚硬币。盛南夕静静坐在他对面,听他唱着一首又一首沉郁的民谣。来往的行人越来越多,他唱累了,抬起头看了一眼盛南夕,问道:“离家出走的吧,小姑娘?”

盛南夕没回答。

“在这里待了好几个小时,也不见有人来找你,你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吧?我送你回去吧……”

盛南夕没说话,却泪如泉涌……

“别哭,你还没吃早饭呢吧,如果你信得过我,我们到地铁外面的小餐馆去吃早餐,你把你的伤心事告诉我,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,可以吗?”

盛南夕抬起头,看到他眼神里充满了关爱和真诚,不知怎的,突然盛南夕对眼前的男生充满了信任,很听话地就跟他来到了一家餐馆。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说给了这个初识的陌生人,从他的口中,她得知他叫林柯,是个“南漂”的歌手。

“如果你不嫌弃,先到我的房子里歇歇脚,然后你再考虑考虑你下一步该怎么办,可以吗?”盛南夕点点头。

那是一个不大的出租屋,屋内陈设很简单,一张床,一张书桌,墙角一把有些陈旧的木吉他。虽然有些拥挤,但是却干净整洁。这时,书桌上的一盆蓝色的花吸引了盛南夕的目光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她开始喜欢蓝色,因为她认为,世界都是阴郁的灰蓝色,只有灰蓝才是她内心的底色。可是,眼前的这盆蓝色花,却让人赏心悦目,让人想到蔚蓝的大海,明朗的天空……

“这是什么花?”

“这是蓝色风信子,是风信子的始祖,所以它的花语代表生命,虽然蓝色代表忧郁,但它却花开向阳。我希望,每个人都能够被世界温柔以待,这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吧……”林柯轻声说。

她的心颤了一下。

“再给我唱首歌,好吗?”

林柯拿起吉他,弹起周杰伦的《稻香》,“笑一个吧,功成名就不是目的……”

盛南夕看着那些放在角落里的奖杯,早已泪流满面,打开手机,是父母的四十多个未接电话和上百条短信。

“快回家吧,父母会担心的。”

“你喜欢海子吗?”盛南夕赶紧转移了话题。

“是啊,你也是吧!”

“你想去远方吗?”

“嗯……”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,盛南夕也很诧异,自己竟然和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聊得如此投机。当他起身时,盛南夕看到林柯的衣兜里有什么东西了掉在了地上,她捡起来一看,是两片“舍曲林”。

她呆呆地站在那里,注视着那张清瘦的脸庞。阳光下,他的轮廓遥远而又模糊,熟悉而又陌生。

“很意外吧,其实我跟你一样,我也曾经有痛苦和绝望,可是每一次当我醒来,都更加意识到生命的可贵。我特别喜欢海子的那句诗——你来人间一趟,你要看看太阳……”

盛南夕怎么也不敢相信,眼前的这个人,竟有和她相同的境遇。似乎在那一刻,她的心结一下子就打开了。她告别了林柯,坐上了回家的火车。其实这个世界并不是太糟糕,她明白,要慢慢理解世界,慢慢爱自己。

又是一个日落黄昏,只是在盛南夕的世界里,它不再是凄凉的代名词,而是带去了一天的苦难,迎来第二天冲破黑暗的黎明。

而余晖的那道光,正是她想去的远方。

盛南夕拿出日记本,在那句诗下面,又加了一句:

“向阳而生,去更远的远方。”

(指导老师:李文红)

【点评】

小说选材是近年来引人关注的抑郁症问题,并道出了一个沉重的事实——虽然话题的关注度逐年上升,但人们对于抑郁症以及抑郁症患者,仍然没有正确的认识理解,甚至引来了一些人歧视,即便是父母、亲朋也难以给出正向的关心——这都可能会将抑郁症患者越推越远。本文中的主人公盛南夕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,选择了离家出走。小说的情节并不复杂,结局也十分温暖,一番对远方的“经历”,使盛南夕重新走向阳光。然而实际上在生活中无论是对抑郁症患者的歧视,抑郁症患者的离家出走,还是对陌生异性的轻信,往往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。作者并没有写出这些令人痛心的真实,而是在小说中构建了一次非常理想的对远方的“经历”,表达了作者心中最美好的希望:愿每个人都能被世界温柔以待。本文荣获初赛一等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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