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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国十佳小作家:贾思倩

2017-09-05来源:“叶圣陶杯”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唯一官方网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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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我十岁


□贾思倩(重庆市巫山中学

 


 

呐,起风了

清醒与夜对峙

温柔的喃呢拍打着窗户

影子摇着梦的口袋

呐,你说

今晚,她会来吗?

我常常梦见那时候的我。

那是一个陌生的小女孩,她提着一盏澄黄色的南瓜灯,像幽幽的精灵,笑靥如花,身后跟着一群地精。我以为现在的我会和她一样做同样的动作,却发现,我们之间隔着的是残酷的时间而并不是所谓的魔镜。

我知道,那些的那些变成了一个遥远的被藤蔓隔开的梦,但我毕竟还记得,那年我十岁。

那年我十岁,乖张,莽撞得如同一只狗熊。

但毕竟,那年我十岁。

那年,我遗失了一个哥哥,一个头发有着稻草香的傻大个。

他爱将我高高地扛起,带我一起去买冰镇的可乐,在夏日里敏锐地搜寻着“再来一瓶”的字样,汗流浃背,几声响亮的号子撕裂了整个燥热不安的天空。他的笑容是阳光的颜色,和树荫一起轻轻地在风中摇曳。那时的他年轻,爱将红旗别在纽扣上,时而风吹起他阔阔的衬衫,在那年的我眼里,他是神。

可神却在那一年被关进小小的木匣子里,在漫长的时间中,在一片红光冲天张牙舞爪的魔鬼里,化作了一股青烟,没人知道他是消失在时间还是天空的尽头。他死时,我没有看见他的痛苦。我只看见他躺在我的梦中,我觉得那距离是很近的,但却摸不着。我十岁的神,躺在生死的那头,而我却在这头。

会疼吗?我该哭吗?只有风的回答,它呼啦啦地将空虚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
十岁的我第一次落寞地走在街巷里,只有风声,只有稀薄的空气捋成了丝慢慢地穿过我的鼻尖。我默默地走着,思琢着他何时才能回家,他究竟犯了什么错误,会受到如此沉重的惩罚。

他只是先到另一个世界去了。

祖母将如核胡般的皱巴巴的手搭在我的肩上,发出一种另人绝望的低沉的呼噜声。

他会回来吗?他说过会带我去看太阳究竟是从海上升起的还是从天空升起的。

我记得十岁的我是虔诚的,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神会离开。

也许,上帝忘了,那年我十岁。

是的,那年我十岁,那年的那个傻傻的小女孩惶恐地想逃避这个开始慢慢忧伤的年纪,她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加令人恐惧的故事。可是,她没有想到四年后的她,或者说现在的我,会如此渴望重新行走,跟着十岁的轮廓,跟着那脚印,一遍又一遍,再重新狠狠地以十岁女孩的如水一般明澈的目光亲吻这个世界。

可是,我忘记太多,以至于我只能麻木地观看那段裙带飘飞的时光,记忆中那匹永不停歇的木马,还有我的神。

那年我十岁,爱哭,爱笑,爱动,爱闹,爱着所有与童话相关的故事。

我多么想再走一次,可是却我只能对自己发出哀哀的叹息,那年我十岁。



亲爱的白蛾


□贾思倩(重庆市巫山中学



   

 “苍苍。”

“苍苍。”

我在被濡湿的枕头上安静地睁开了眼睛,发丝汗浸浸地紧贴在鬓角,我老是反反复复梦见那个女人,卷席而来的浪潮般的青丝,墨水晕开的深眸,苍白的五官,眼角却激荡着扼腕的欲望。

在梦里,她什么也不做,只是沉寂地盯着我,用指尖慢慢撩过我的耳角,冰冷如寒风的呼吸,指尖涂满了妖冶的凤仙花,勾起衣角轻盈的白纱。

“你为什么老是叫我?”有一天,我在梦里问她,我抚摸着一只白色的蝴蝶,她疲倦地摊在我的手心里,翅膀上覆着奶黄色的绒毛。

“如果有一天你像手心里的白蛾一样死掉,我就不叫这个名字了。”她含笑地看着我。

“我以为这是蝴蝶。”我看着手心里沉寂的她。

“有什么关系呢?”

“蝴蝶,听起来,好像会讨人喜欢一些。”

“也许吧。”雾色融进了她的苍白里,鲜红色花汁晕染开她的神色。

“苍苍啊。”我听见她亲吻我额头的声音,好像是夜风循走的声音,决绝而壮烈,恍若裹挟奔流的星辰,陨落在一个安静的岛屿,袅袅升起,一股乌有的悲凉。

我叫苍苍,我长大之后,落荒跑丢到尘世以后才改的名字,十四岁,终于有一对笑脸夫妇问我叫什么名字,我告诉他们,我叫苍苍。

苍苍是我自己取的名字,苍耳的苍,我说苍耳是一种有趣的植物,将生命依附在另一个生命上,以此来希翼生命永恒的延续。同院的姐姐说,苍耳是一种有毒的植物,含义是偷偷喜欢。她厌恶苍耳,从她每一个细微抽动的神情里,我想她应该是习惯了被喜欢,她精致而孤傲的五官使很多夫妇喜欢她,但是她总是在等待,外面很多楞青头也常常对她吹口哨,她总是一副高傲的样子,眉毛挑得很高。

我钟情于做一只小小的苍耳,喜欢拉着我手的那对笑脸夫妇,很多逐渐长大的女孩羞怯于再去拉大人的手,可是我贪念那丝毫的温存,在孤独的童年里将我拉起的那只手,没有理由抛下。

等待笑脸夫妇和院长妈妈聊天的我,那天乖乖地坐在门外的长椅上,摇晃着腿,就像奔跑在空气里的苍耳突然有一天被善良的人接纳,一个小小的种子不安地埋下。腾空而飞,有所依附。同院的姐姐经过看见了我,慢慢坐在我旁边,问我,你要走了吗?

我紧巴巴地拽着那条白纱的新裙子,颤动而艰难地点点头。

她拍拍我的手说,别紧张。

我惊异于她的亲密,与她讲话很少据大部分是因为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,仰起头,不禁感激她的亲密,但她没有看我,恢复了沉默,低垂的瞳像一汪盛满冰渣的冷水,寒气逼人,却如埃及艳后般惊艳。我鼓起勇气,为什么不和其他夫妇离开这里?

我只是在利用我的美貌。她依旧没有抬头,灼热的指尖离开了我的手背。

她起身走了,我又开始低着头,闭上眼睛,慢慢的,眠意像薄纱轻轻地覆盖了我,我又梦见了那个女人。

“苍苍。”她轻佻地扶弄我的脸蛋,我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她。

“我要离开了,还会再看见你吗?”

“你死之后我才会消失。”她扬起脸笑得无比张狂,然后慢慢的,她扭曲的眼角滴落鲜活的泪花:“只是,我会以另一种形式。”

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如羽毛般蓬松轻软的床上,夜已至,我打开桌子上那盏橙黄色小小的台灯,昏黄的灯光像是一种眩晕的状态,橙黄滴入黑暗,继而彻底交融。我爬到窗户那里去看星星,天空糊满干净而浓稠的黑暗。泪水突然汹涌而猖狂地奔流在我的脸颊,原来苍耳也会流泪,我突然觉得孤独,无论如何都无能为力的孤独,原来喜欢并不可以解决一切问题。

我理所当然地长大了,依旧贪念那也许转瞬即逝的温存,爱一个人,卑微而深情。白蝴蝶和白蛾的区别只是它们对爱的方式,一个选择被爱,一个选择爱。我爱白蝴蝶,可是我选择了白蛾。

我的生活平淡如一杯无味的白水,有一天,我从报纸上看到同院小姐姐成了大红大紫的导演,国外的名校,孤傲的外貌与超群的学历,我笑起来,我知道她永远不只是一只沉寂的白蝴蝶,她是一只有着轻翼绝色的蝴蝶,冰冷的,却灼人,永远只会在云端上飞翔。

我放下报纸,往浴缸里放水,下午还有一个与他父母见面的聚会。

水汽覆盖在对面的镜中,我一点点用手划弄乳白色的迷雾,泡沫融化在上面,热度融化进我的体内,我好像一直在紧紧拥抱什么,去填补内心那一块没有爱的空白,水滴充盈了我的发丝,我的表情因为一些东西而膨胀,指尖从头顶一直慢慢地划弄到发尖,不知什么时候,我的指尖也涂满了鲜红的油彩,恍然才发现,原来的我的青丝也如此漫漫。

“苍苍。”我紧紧地盯着镜中的那个人。年少的苍苍,看见了吗?

风哗啦啦随着落叶迎面向我到来,三月份的春光,我一身轻纱,踩着奶黄色轮廓的高跟鞋,嗒嗒声轻快,这样的女子很多,人间,到处都飞着亲爱的白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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